我们走出早已废弃的国基楼,东方的天际,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。黎明的微光驱散了长夜的黑暗,给这栋古老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轮廓。

离开的时候,天都快亮了
风吹过,我们仿佛又听到了那“呜呜”的声响,但这一次,它不再是哭泣,也不是叹息。它只是风的声音,是时间流淌的声音。
回去的路上,我们四个人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。谁都没有说话,但那种共同经历过秘密之后的沉默,非但没有疏远我们,反而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。
“以后,国基楼会怎么样?”林希忽然问,打破了宁静。
“也许,过几年,它就会被彻底推平,盖上新的楼。”李亭亭轻声说,“就像那个市场一样,不留一丝痕迹。”
“那……我们这几天,不是白忙活了?”林希的语气里,没有了之前的无奈,更多的是一丝不甘。
“不,”我开口,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要坚定,“我们记住了。只要我们还记得陈望舒,记得那个市场,记得这些被遗忘的名字,它们就没有真正消失。”
曾天柱看向我,对我点了点头。他的脸上,是我从未见过的、如释重负般的轻松。他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守夜人了。从今往后,他有了三个可以分享这份沉重记忆的同伴。
我们没有找到宝藏,更没有抓到恶灵。我们只是在一个即将被彻底遗忘的角落里,完成了一场迟到了几十年的、小小的悼念。
从那天起,关于国基楼,我们之间有了一个新的传说。它不关于鬼魂,不关于黑猫,也不关于棺材。
它关于一个名叫陈望舒的女孩,关于一群无处可去的摊贩,关于一个沉默的守夜人,和另外三个,从他手中接过火炬的,新的讲述者。
……
几天后,我坐上了返回北京的高铁。
窗外的故乡在飞速后退,我闭上眼,那个笔记本的扉页清晰地浮现在黑暗中,那句诗,像一缕微光,穿透了所有沉重:
我将名字说给月亮,愿它碾碎成光,洒在每个不被纪念的晚上。
陈望舒,我们听见了。你的名字,不再是后山的风声,而是我们心中,一枚温润而固执的印记。
全文完
谢谢你看到这里,每多一个人看见这个故事,就会有多一个人认识、记住他们。
我叫张翼,这是我的真名。故事里提到的育实中学、国基楼,以及那座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南方小城,都是真实存在的。
李亭亭、林希、曾天柱,这些名字是化名,但他们是我生命中真实存在的朋友。如果你认识我,又恰好和我在同一段时空里成长,当你读到这里时,或许已经能猜到他们分别是谁。
至于故事里的那些传说,那些被掩埋的往事,它们是真是假,已经不再那么重要。重要的是,在我们每个人的故乡里,或许都有一栋像“国基楼”一样的老建筑。它沉默地立在那里,身上爬满了藤蔓和传说。
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故乡,奔向远方,但请别忘了偶尔回头看一眼。
在那里,或许也住着一个属于你的,“陈望舒”。别让她,也被彻底遗忘。